二当家他们站到了徐涛身后,商队的众看护们此时也在向李清意的方向靠拢,徐涛抱着手肘,狠笑着说道:“看不出啊,美人儿还是个练家子!”
他所研习的秘籍特殊,乃是一种炼体之术,加上之前在一个不知名的小门派里习了几年拳法,靠着一股不怕死的拼劲儿在这一带闯出了名气,也有了众多拥护者,此时当着众人被下了面子,也忘记了“怜香惜玉”,脸色暗了下来,倒是有几分悍匪的样子。
李清意眼见他气势变了,也不甚在意,徐涛冲了过来,出双拳直取她前胸,李清意以剑鞘作挡,顺着他手臂外侧转身到他身后,以指作剑点在徐涛双侧肩缝,本应卸掉他的手臂,可徐涛仅仅是身形一顿,转过身来以手作爪,锁她的咽喉。
体术?她有些意外,江湖上练体的人属凤毛麟角,很是少见。心下想着,她手上没停,左手拦住他的爪,右手成掌,狠狠拍在他胸口。
“铿”隐隐有金石之声,李清意起了兴趣,身若金石,可见这术法不错,可惜他学艺未精。想到这里,她又连拍两掌,徐涛后退数步,面如金纸一口鲜血吐出,皮肉虽未坏,五脏六腑已被她掌力震碎。此时也不顾出言调笑,他胸口火辣辣的疼,不住的一口一口呕出鲜血,身后众人傻在原地甚至忘记上前扶一扶大当家。
土匪们哆嗦着往后退,二当家见状更是当机立断跪在地上不住磕头,“好汉饶命,好汉饶命,我等就是求个生计,望英雄给我们一个生路!”
李清意最近心情烦躁,下手重了些,此时见他萎靡在地也不耐烦再管,左右他也活不了几天,于是翻身上马,慢悠悠走到商队里,“走吧”
杜雄此时还处于震惊中,被身边人拉了一把回过神来,下意识说道:“啊?女侠有何,哦不对,表小姐有,哦,对了,走走,赶紧出发!”
表小姐?看来那献殷勤的小子是白家人,那白家的表亲还在京城的就很好打听了!左倾欢脑中闪过一个念头。
却说徐家寨众人合力将大当家抬回寨子,徐涛已经气若游丝,眼看要不行了,二当家是个文人,向来不得寨中人拥簇,此时靠山一倒,更是慌乱。
众人正不知以后如何是好,有人来报,三当家回来了!
“三弟回来了!太好了!快,快叫进来!”
来人风尘仆仆,本想先换件衣服,谁知一进寨子就被眼前一路血迹吓了一跳,抓过身边人问道:“我不在时发生了什么?”
小喽啰哪敢隐瞒,将前因后果吐了个干净,三当家皱眉,三掌就将徐涛打个濒死?这可是终日打雁,今儿被燕啄了眼。
他几步走到徐涛屋内,站在床边一看,见他胸口并无痕迹,如今情状应是内俯破裂无疑。
“三弟!你可算回来了,大哥他……”二当家与徐涛亲厚,此时眼含热泪好不可怜。
他摇了摇头,“根基已毁,救不活了!”
三当家从屋内走出,找来了知情人详细打听,得了几人形貌直接往沛城追去。那徐涛与他有救命之恩,今日被人强杀,于情于理他都要去讨个说法。
商队傍晚入了城,李清意他们二人与队伍分开回了白府,一番见礼寒暄,李清意就被外祖母心疼的送回她的院落休息,院中打扫的整洁,丫鬟也都是熟悉的面孔,连翻赶路终于能好好休息,李清意心情放松了些,泡完澡就斜倚在床边,等丫鬟们清理完水汽就准备休息。
“表小姐,奴婢们已经收拾好了,这是夫人派人送来的茶点,夫人说您晚膳用的少,要是有胃口不妨尝尝府中新厨子的手艺!”
李清意起身拿了一块在口中抿开,佐以热茶果真是清新爽口,甜而不腻,“舅母惯着我,何处得来的糕点师傅,糕粉细腻清甜,赶上福字号的手艺了!”
“表小姐真厉害,可不就是您捎来的糕点老夫人和夫人都赞不绝口,老爷特意找了商盟的人做中,请了一个福字号的老师傅进府!”
李清意点头,又多吃了两个才停手,来人满意的将剩下的盘中物撤下,说几句:“不打扰表小姐休息,奴婢告退”,留了两个丫鬟守夜,就匆匆出了院子。
李清意放下手中茶杯静坐了一会,胃中还是不太舒服,干脆熄了灯火盘坐于床上运起内力修炼起来。黑衣人找来时将门口的两个丫鬟打晕,悄声入了门,就见床上一个人形正打坐,在他看来,此人周身微风鼓噪,正是修炼的运功的关键时刻,此时出手定能出其不意。
他悄声上前,手中短刀在月光下泛着寒光,待走近,床上的人突然睁开双眼,黑衣人一惊举刀便砍,“铛”的一声响,刀身从中折断,落在地垫上,李清意被人从入定中扯出已是大怒,下地一掌打向黑衣人的额头,动作太快,那人眼看一只莹白的手就要碰到自己头顶,偏偏身上反应不及,条件反射的微闭上眼,心中明镜一般,恐怕自己今晚就要交代在这了!也怪自己自视甚高,竟没有探探虚实,就贸然闯入。
“龚克?”窗边有一条缝透着月光,她看了看黑衣人的脸觉得有些面熟,过了几招才想起他的身份,不正是青原城分堂“丢失”的那个堂主么!
龚克反应过来,急忙退出床边两臂之地,仔细辨别站在地上的人,他上半身隐在暗处,半晌,疑惑问道:“你认识我?你是谁?”
李清意没有回答他的询问,冷声问道:“真是巧哇,青原分堂所有成员都被一剑封喉,龚堂主去了何处?”
听她提到分堂、一剑封喉,龚克马上站直了些,“您是诡刺堂的人?”
“回答我的问题。”
龚克拿不准她究竟是谁,但以此种口吻说话,且身手如此高超,想也不可能是普通的杀手之流,恐怕是那几个“老人”。于是想了想,冲隐在黑暗中的人说道:“那日我本在堂中处理各方来信,掌柜的说有人来谈生意,领了一个人进门,我见那人穿金戴银,剑剑鞘上也具是宝石金线,觉得肯定是笔大买卖,就让人领了进来细谈,谁知他突然发难,出剑迅疾如风,一个照面就将侍卫们抹了脖子!”龚克惊怒之下与那人战在一起,过了几招就受了重伤,他自知不敌有心要逃,好在后堂有地道直通河边,他一身剑伤,趴在浮木上晕死故去,被出门的徐涛所救,带回寨中,养了月余才能下地走动。经此一役他不愿再回堂中,干脆就做了土匪头子。
“行了,我知道了。”凌国第一剑客,她见识过了。
龚克可真算得上是自投罗网,本来不打算继续在诡刺堂卖命,堂口被毁,他不知所踪今后浪迹江湖做个逍遥人也无不可,偏偏为报恩,深夜找到这里,将自己送到了李清意面前。
“诡刺堂的规矩,对脱逃之人杀无赦,你应当知晓。”想当初自己是杀手中最出色的那个,最终还是没有逃过惩罚。
龚克大惊,单膝跪地道:“龚克知私自脱逃是死罪,可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,求阁下开恩,放我去吧,那日从剑下死里逃生,我再无壮志,只求庸庸碌碌了此余生,求阁下开恩!”他曾直面死亡,再不想尝试剑锋从胸膛穿过的痛楚,也不想泡在冰冷的水中连鱼都能来咬上一口,现在的他只想领个三五百人,劫些财色,逍遥快活。
李清意看着面前的汉子不住的磕头,心中憋闷没有说话,龚克见她没有表态,心一横,撕开外衣,解下了身上的金黄色甲衣,乞求道:“阁下,这件锁子甲是铸剑山庄少庄主来委托杀人时拿来交易的物件,我,我见猎心喜一直留在身边,这东西堂中并无记录,龚克愿献于阁下,求条生路!”
好东西啊,金黄的甲衣静静放在月光下,“嗤,以堂中之物搪塞与我,龚堂主好手段呐!”
龚克心中一凛,拜服在地,仔细辨别屋中响动,以便见势不妙弄出声响好逃跑。
李清意怒极反笑,见他事到如今还想着逃跑,也觉得这样的人诡刺堂不要也罢,叹了口气,沉声说道:“也罢,既有了退缩的心思,诡刺堂也不强留,那便滚吧!”
龚克一愣,随即心头一喜,抬起头来,犹豫了一会轻声问道:“谢阁下,阁下方便透露一下您是哪位么?”
“我的身份?”
“阁下息怒,我就是想着日后遇到堂中人,也好有个说法……”
李清意没有说话,只翻了翻衣物,将代表一号的令牌亮了一下,龚克冷汗已经浸湿了身后衣衫,看到令牌,忙不迭的退走了。
沛城已宵禁,龚克走在街上,回想起刚才黑暗中一双莹白的手,指甲修长,月光下透着粉红,拿着一号的鬼牌慢慢推到他眼前,仿佛一张地狱鬼差的名帖,他现在还心跳如擂鼓!不过好在他凭着一身锁子甲买了条生路,以后山高水长,不会再见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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